小蘭嶼捕飛魚記

2008.04.22

下午,下過了一整天雨的地面微溼,
好不容易,雨停了,太陽稍微把頭從雲縫中探了出來,
但也已經接近黃昏時刻,很快就要落入山的那一端.
天空中的黑雲,密密的停在山頭上,
只聽見海面上不時傳來浪花拍岸的聲音.
老人靜靜的用小刀剝著手中的檳榔,說:天氣又變壞了.

風他自東北方吹來.
激起了一排又一排的白浪,
讓原本前一天還是碧藍的東清灣海水,變成了憂鬱的blue

半坐在涼台上,想著明天就要回台灣了.
心情實在不是很好,很想早一點離開這裡,
或者是永遠不要離開這裡...這裡滿地的豬屎雞屎,
我卻可以不穿鞋,打著赤腳,半裸上身到處不以為意的走動著
空氣中飄散著 i na 在地下屋炒地瓜葉的辣椒醬油味.
小張魚和小朋友在工作房那邊玩牌及散步,
這是一個適合懶散的下午五點.

老人咬著檳榔,跟我講...天氣不好,
不能抓魚給你們吃,不好意思啊!!
我們兩人相視苦笑....那都是老天的安排嘛.

風有一陣子停了下來.好像時間也暫停了.

突然間,老人腰包裡的手機叫了起來.
他接了電話,嘟嚷了半分多鐘.

母雞帶著一群小雞,經過腳邊,
我看著老人講電話的表情.....
因為完全聽不懂達悟話,只能等他講完,
才可以問他...誰打　電話來?

老人簡短的跟我說:
你　　要不要跟我們出去抓 li ban ban....?
他的眼神中,突然散發著一股年青人才有的力量.
沒有思毫的考慮,我勇敢的點了頭.
這次回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老人在去年就跟我約定了,
今年的飛魚季,要我和他一齊出海抓魚,
因為抓飛魚很辛苦,他兩個兒子都不願陪同出海.
老人,其實很希望家裡有人可以和他一同到海上去.
今天,我們兩人終於有機會可以一同實踐去年的諾言了.

我跑去跟小張魚講:　我要出海了!!!

當然不是划拼板舟啦....因為前一天一大早,老人要出海時,
他就跟我講了,這個只能讓他自已划出去,
如果我硬要跟去,小船可能會在波濤中沈下去吧
這個沒有戰鬥力的平地人胖子,只能站在岸上目送.

所以這一刻,確定可以出海,
我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什麼生命的問題,
只是一直不停的把各種東西往背包裡塞,
雨衣,手電筒,頭燈,開水,餅乾,jazz支援我的相機,
我自已的小canon　500,也用塑膠袋好好包裹著,塞入腰包中.
換上保暖衣及長褲,小張魚在一旁幫我打理著一切,
擔心的問我要不要吃點飯再出發?
那還有時間要吃飯,
這下子,來接人的車都來到野銀的街上囉.

涼台那一頭,老人早把工具都放入他的百寶袋中
又鑽進去煙燻飛魚小房裡,
拿出了一件大約廿年歷史的陸軍雨衣,破爛不堪.
我把小張魚的雨衣拿給了他,請他穿上.
好了,一老一中(中年男)快步走向阿文商行,
幹什麼???老人進去拿了一瓶保力達,笑著跑出來.

厚...又要喝這個...越喝越黑哩
我用力拍了他一下.

走下阿文商店的斜坡,一台小發財車停在路旁,
已經有兩個大哥 坐在上頭,
老人示意我爬上車,他也自已找了一個角落蹲著.
前頭開車的大哥,回過頭來,很凶的一直對他叫嚷著

我雖然一句也聽不懂,
但光看那兩個人的眼神,就知道在講我這個台灣人了

嘰嘰喳喳咕嚕咕嚕,
他們一邊講著,車子一邊高速飛馳在小路上,
延著高高低低的路面,大海就這麼貼近在我們身旁,
您不得不去正視它,又怕在黑暗中被它吞噬掉.

身旁一位馬浪(叔字輩的)問我:
你會不會暈船?
我心虛的回答:我 不 會 暈 船...
其實早在八十年間,駐守大小金門時,
我差不多每星期要坐好多次渡船往返大小金之間,
那時從來沒有暈過,因為那時我 很帥吧,
怎麼可以在女學生中暈船?

車子一邊開,我一邊心虛著,
很希望....還是不要出海好了,萬一出去丟老人家的臉,
那豈不是變成:　阿 拉 恩 一家的年輕人,都會暈船
如果我這一回出海,搞了笑話回來.
這萬一被傳頌開來,這下老人家又要難過很久了.
布蘭達因為上船去抓飛魚,在船上暈船大喊他快死了
不只痛苦的在船板上打滾,瘋狂嘔吐
還要求馬上把船開回去蘭嶼,
已經被東清和野銀的親戚講了好多年
每回到了飛魚季,就被同族群的長輩同輩拿出來講.
氣到布蘭達都不再出海,他說:這輩子他不要再出去抓飛魚了

約莫廿分鐘,經過了核廢廠,
小貨車一溜煙的滑下了龍門港,思緒不得不中斷,
跳下了車子,把小背包也提了下來.
老人示意要我把雨衣也穿上,
他說:等一下出海就沒有時間穿了

環顧一下小小的龍門港,停了不下數十艘的機動船.
機動船 東清121其實大小就是一台小貨車再大一點,
加上一組黑色巨大的鈐木船外機.
開船的大哥,一身精肉,倒三角型的身材走過來.

又問了一次:你會不會暈船?
這可是第三個人問我會不會暈船了,MY GOD!

哇哩....好啦,自已承認沒有把握好了.
我說:我不知道,但如果等一下暈船,我會自已負責,
他瞪了我一眼,又走了,把備用油桶和裝魚用的箱子接駁上船
我當然是很努力的幫忙搬東西了.


船在港裡,平穩的很,我上了船,把背包放入甲板後頭的小暗艙裡,
找個位置坐了下來,剛好看到阿凱站在岸上看著我,

我和阿凱揮了揮手,這是來蘭嶼第二次見到他.
每回都很短暫,並沒有機會交談.
船外機發動了,小小機動船一溜煙的划破平靜的港區
向著小蘭嶼的方向,出發吧.



就像駕駛著飛艇一般,
船頭翹了起來,我和兩位老人家坐在船尾左右邊,
船老大是阿嵐的表哥,
駕駛台的前頭則又坐了兩位馬浪.
一共六個人,在夜色低垂之際,馬力全開往海上直衝而去.

一開始的感覺,真爽啊.
快意人生,大約就是這樣子吧.
白色的浪花高高飛濺在船的兩旁,
碰碰!!船首對準高高舉起的浪,船身則在海面上飛了起來.
我向後看著越來越小的蘭嶼,
在天色還沒有完全變黑之前,認真的從這個角度看著青青草原

原來離開陸地,是這麼樣的感覺,酷啊.

低頭看著兩旁飛逝而去的浪,
我想....這就是我想體會的嗎?
一波又一波的湧浪緊接著而來,
機動船好像四輪傳動車一樣,爬上了波峰,滑下了波谷.
只是這起起落落好像永無止境,
沒有一會兒,

蘭嶼只剩下一團巨大的黑影以及一串串的燈火.
而面對我們而來的是崢嶸的,一片漆黑的小蘭嶼.

突然間,一隻飛魚在我的身旁飛躍了起來,
他離開水面,展開修長的翅膀,跟著我們船行的方向滑翔
我差不多可以伸手去碰觸到他了,
藍銀色的光芒在閃動著,
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那又大又圓的眼睛.
短短的數秒內,他消失在另一端波峰中.
不遠處,又有另外的飛魚破水飛翔著,一群接著一群.
就在這個當頭,小蘭嶼西南方聳立在海面的垂直岩壁
已經像黑色巨人站立在海上一般,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船.輕巧的滑入了這片海域裡頭,
海面也突然間平靜了下來,不再有一波波的浪花,
這一刻好安靜,我可以聽到數百公尺外,
小蘭嶼上,森林裡......嘟嘟霧的叫聲

黑暗的小蘭嶼西南面,白天遠遠看來如同一面大牆
想不到入夜以後,近距離的觀看,更增添許多恐怖氣氛.
黑黝黝的山壁,站立在深藍似墨色般的大海裡.
這裡的海域,海水好像靜止不會動,因為完全沒有波浪.
但停在水面上,只要不開動引擎,船一下子就會被帶出海域之外.

有很多可怕的傳說,不禁爬上心頭.
一群群飛魚,在這裡不斷跳躍著,
深不可知的海底裡,是什麼在追逐著他們?
據ya ma以前跟我說的..那正是達悟人最害怕的　鯊
成群結隊的鯊,跟人們同步獵殺著這些飛魚們.
人在水面上,用大網 撈捕
鯊在水面下,用利齒 咬碎

萬一 人 不小心在夜裡,掉入大海之中....
所以"鯊"....在飛魚季裡,是一個 禁 忌 字 眼

ya ma指著崖邊一個黑色的大山洞,
他說,以前達悟人划船來小蘭嶼捕魚,
常會住在那個洞裡頭,那個洞很深很大,
大家睡在裡頭,也在裡頭煮魚來吃.
在一片幽暗裡,我總覺得那洞裡有人在向外窺伺著.

機動船, 靜靜的,所有船上的人,也一樣靜靜的.
可以清楚看到這片海域裡,同時有八艘機動船在作業.

一艘船靠近了過來,強力的燈照射,
對方船長問我們船長....一共多少人　在船上
船老大回說:六個......一個外國人

嗯....我是外國人,很好

每 艘船的駕駛台上都有一盞明亮的燈
或紅或綠,像是船的帽子一樣,很好識別.
八艘小船,繞著這個海域打轉,船首都有一個人,
拿著探照燈在照射海面,找尋魚蹤
(飛魚有趨光性,燈光一打,他們會貼在海面上游動)

一旦發現魚群,船長就把船開到靠近小蘭嶼的岸邊,
然後下網,把帶著浮標燈的網具投下,
接著馬上向後急退,把網子拉開,直到網子全部下水了.
停車,在海上搖搖晃晃的,等候飛魚撞網,

約十分鐘,開始收網.....船長操控著船,讓網子對準船首,
四個人站在船 首前端,
兩人不斷的把網子收上來,兩個人不斷的把 網上的魚扯下來
向後一扔,丟到甲板上頭.

飛魚被扯下來之後,會掙扎一下子,拍動著翅膀,
但一下子,他們就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不再帕帕的跳動

比較難以相信的是....作業時,差不多都是保持絶對安靜.
沒有人聊天,也沒有人開玩笑,更沒有人唱歌了,
不管做什麼動作都靜悄悄的,
這時除了海浪聲,風聲和飛魚在甲板上偶爾跳動一下,
天地間一片寧靜,靜到可以 聽到自己的喘息

一開始收網時,我站起來走向前頭,
結果因為船小,前面又有人作業,所以我一走過去,
船就歪向一旁了.

船長說:您不要過來啦....(礙手礙腳的...)
去後面坐著不要動啦

我只好趕緊走回去那個船屁股,乖乖坐下.
坐在那裡,實在很難拍到我要的畫面....
只好相機拿起來亂按一通

船長說:您拍一張就好了,,,不然等一下被人家罵喔.

哇....這下慘了,我一直說對不起!!對不起!!

船長說:您把頭燈關掉啦...這樣我都看不到東西

我覺得船長可能快要把這個很瞎的外國人給捉起來,
一把丟到海裡頭去了

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坐在船 尾巴上.

我只能嘆息呀,
看著魚一隻一隻丟到我的腳上來.
看著蘭嶼明明滅滅的燈火,突然好想回家啊

天上下起了雨,一陣下一陣停,
雨衣裡的我,什麼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後頭不要亂動就好了
看看天空,看看海,突然看到船長拿起了長柄網,
開始撈起了游在水面上的飛魚.

以前達悟人就是用蘆葦點成火把,
在黑夜的大海上用火光　誘魚　網撈吧

見那魚毫無抵抗的被撈起來,
我只能用很羨慕的眼光看著船長撈....
也許,我這個外人上船,已經打破禁忌了,
實在不好意思再做什麼其他的無理要求....

就這麼看著大家放網,收網,
換一個位置,再重新放網收網....


魚獲慢慢變多了,全堆放在我的身旁.
我開始覺得魚腥味變重了,馬浪又在我旁邊抽煙,
一支又一支的煙....煙味加上魚腥味

船,上下左右不停的擺動著,360度迴旋,前進後退.晃啊晃
船,上下左右不停的擺動著,360度迴旋,前進後退.晃啊晃
船,上下左右不停的擺動著,360度迴旋,前進後退.晃啊晃
船,上下左右不停的擺動著,360度迴旋,前進後退.晃啊晃

靠夭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會不會暈船啊???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晃啊晃

我看到了天上的星星,我也看到了紅頭村的燈火.
我看到了海浪一波又一波,閉上了眼....一種熟悉的感覺
慢慢湧上心頭......慘了,這下我慘了,
一種一直吞口水的感覺,我要暈船了
從出航到現在,兩個多小時了,我的極限大約是這樣了

這才想到出發前,美亞美的發哥和井圓大哥才在問我:
你到底會不會暈船啊........
事實勝於雄辯,我暈了,真的暈了

接下來,我一直和自已意志力對抗,
一直告訴自己,現在是在開車,正在前往比魯的路上
石頭可能大顆一點,又要一直過河潦k,]
所以上上下下,車子不停晃動,這是正常的,
不用擔心,不會頭昏眼花的.....就這樣騙了自已半小時,
但時間久了,身體那能用騙的?
一陣又一陣的反胃噁心,就像油田冒出來的油一樣,
不斷從體內湧上來,到了喉頭,再壓下去,
我用深呼吸和咳嗽來抵制那從胃裡冒上來的 液體.

但浪...明顯變大了,我那還有辦法騙自已?

我看著海,偷偷把頭伸出去船外,用雨帽把臉遮住.
很低調的,開始慢慢嘔吐,一口又一口,
他 奶奶的,又沒有吃東西,怎麼有那麼多可以吐的?
一口又一口,由酸變苦,我用手舀海水擦了擦臉.
眼淚鼻水都出來了.還沾到了雨衣,切.....
用嘴吸了雨衣上的雨水,好難喝的水啊.
趴在船邊,我又乾嘔了起來,吐到我爽為止

就在吐到沒有東西可吐的時候,
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約十公分,或者更大的菱形物體,
在海中閃著藍綠色螢光,從我的嘔吐物中穿去,消失在另一側,
我突然忘了暈船和嘔吐這回事....

轉頭問老人家:那個會發光的是什麼東西啊???

就當我看著那群發著螢光的物體,
一群又一群像幽浮一般悄悄飄過船底時,
真有一股衝動,就是去拿長柄網,撈一些上來瞧一瞧.
可是當我一稍微站起來.....

噢~~~~~~~頭暈眼花

我發現,只有用大字型的,平躺在船尾,
那才是目前最舒服的姿勢.至少頭不會太暈.
所以開始裝死吧.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浪,起起伏伏,心臟也變得沒有力,
像一隻很累的狗,一直去用舌頭舔喝雨衣上的水,
(因為開水丟在背包裡,背包放在甲板暗艙中鎖起來了)
老人家坐在船尾的另一側,一直問我:

你不要睡著啊?　你睡著了嗎?

暗暗的夜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在關心這個孩子
我勉強舉起手,對他比了OK的手勢,要他放心去捉魚
隨著暗夜越來越深沈,魚獲也沈重起來,
飛魚滿出了箱子,就隨意先丟在船尾的小小空間裡,
於是暈船不會動的人,和不會跳的魚,全擺平了
我坐的地方,差不多被飛魚堆給蓋住了,
魚的血腥味真的重到...........後來我就聞不到了

偶爾,看看前面收網,就勉強掏出相機,
胡亂按下快門(還要調成強制不閃光的..以免被罵啊)
心裡嘲笑自己...神經病,沒有事跟人家出海,笨蛋!!!

暈船跟高山症都一樣,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

所幸吐完之後,其實我已經不再那麼難受了.
這是唯一可以感到高興的事

也不知到底是下了多少次網了?
兩個塑膠箱都裝滿了魚,但是他們五人還不斷的更換海域,
船長把船開得飛快,就是要比其他人早點找到好的漁訊.
我們差不多把整個小蘭嶼的西南方都撒過網了.
最後三網都網不到魚了.馬浪把網子拉回了船首

船頭對準蘭嶼,馬力全開,船首再度翹了起來
乘風破浪,白浪淘淘,又一次奔馳在大海之上.
我不禁讚美起各方神明及上帝,謝謝他們的保祐!!
眼看蘭嶼越來越近,可是浪也越來越大.
我一面感謝佛祖觀世音保佑,一面又乾嘔了起來.
差不多可以說,要把頭放在海浪裡頭了
(因為飛船不斷的在兩側激起巨大的浪花飛濺)
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含笑的嘔吐著,因為就要返航了

看到了龍門港的燈火了,
浪也變平靜多了,海面上又有飛魚在跳躍著.
船外機嘟嘟聲響,慢慢變平順下來,
船長和馬浪小聲交談了一下.
不知怎麼了....又下起了網,網慢慢放入深藍大海裡,
船首對著龍門港,開始倒退走,又把船駛出了外海.
那時的心情,真的好絶望啊

真想大喊:快把我殺了吧!!!

還好下網的結果是沒有抓到魚........
於是船,終於心甘情願開回了龍門港了.
看到了熟悉的陸地,就像看到了媽媽一樣高興.


我趕緊爬上岸,抖抖身上的雨衣,
開始協助把裝滿飛魚的箱子拉上岸.
看著魚,堆滿了變成一座小山,真的感覺蠻欣慰的.


"至少收獲還算是不錯吧?...."
我悄悄的把老人家拉到一邊問:
"還可以啦"老人笑了一下,問我說
"你剛才有　酒醉嗎??"

呵呵,,,這下換我笑了


看著早我們一步回航的機動船也都在碼頭邊開始整理漁獲.
我們這邊的人,也圍成了一圈,拿出簡便的工具,

開始刮起了魚鱗,一片片的魚鱗很輕鬆的刮了下來,
在港邊堆起了一小堆又一小堆如雪花般的景象

我也跟身旁的馬浪要了一根斜切45度的塑膠管,
他見到我也要刮魚鱗,還蠻驚訝的...我想應該是讚許吧
於是我把相機收起來,蹲在地上開始刮起魚鱗來
從尾部刮上來,鱗片飛散一地,
背部,腹部都刮乾淨了,丟到一旁,再拿一條來刮


這麼刮著刮著,好像也蠻快的,一堆魚很快就刮完了.

馬浪提了海水,沖洗我們刮好的魚,
然後開始分魚獲,用塑膠箱約略量一下,
然後堆放成一小堆,就這麼分了六堆....


我有點懷疑...但是沒有錯,是分成了六等份

老人家丟給我一個提袋,示意我把屬於自己的那份給裝起來
但我實在不敢當,連忙跟船長老大說:
"我都沒有幫到忙,只有坐在後頭看而已,
這樣跟您們分享收成,我很不好意思"

船老大,笑了笑說:
""我們這邊的規矩是,只要上了船,就可以分魚,
所以你把你那一份五十條飛魚帶走吧""
他又說:"幸好你剛才在海上沒有酒醉,
不然我打算把您丟到海裡去..哈哈哈!!!"

這一刻好感動啊

PS:吐...到底算不算 酒醉啊?

分完了魚,再把碼頭上的魚鱗給沖到海裡去.
心想,這精彩的一晚,應該結束了吧.

船長把剛殺好的魚,用鍋子盛著,放在碼頭的地上,
還有一小碗豆瓣醬,數瓶綠茶+一瓶米酒+一瓶保力達


大家很有默契的坐成了一圈,我也跟著坐下來

吃沙西米吧.....水喔

甘甜爽口的魚肉,QQ的魚皮,配上豆瓣醬,
原來這麼美味,這麼好吃,剛抓上岸的飛魚就是好吃!!
馬浪說:這樣吃,一定不會拉肚子的,你吃多一點

好好...我最愛吃了,
還有飛魚眼,我想起了這是DC最想吃的眼球
而且蘋果妹妹也跟我講,飛魚眼不錯吃...
我怎麼可以輸給您們兩個女生呢??

當下馬上先吃了一顆大眼珠,
什麼滋味?硬硬的,可是又QQ的,很奇怪.
用力吃破,一股汁液流入喉嚨,說不出什麼味道,
介於好吃和不好吃之間..好啦,我也吃過眼球了,夠勇敢吧!
還是大口吃魚肉最棒,
用手抓起一片又一片,沾了紅色的醬汁,豪邁的放入嘴巴中,
再順便把手指吸吮乾淨.


看到老人家站在遠遠的地方,都不肯走過來
我去問:YA MA 您不吃一點嗎?

YA MA搖搖頭,叫我多吃一點
(原來老人家遵守傳統規定,YA MA說這是迷信,
捉完飛魚是不可以在岸邊生吃飛魚的,
但年輕人是不管那麼多的,所以照常在岸邊開懷大吃起來)

有個馬浪說:"老大哥,您想早點回去　 相幹嗎?"

大家哄堂大笑,老人也跟著笑了

吃完飛魚沙西米了,也已經十二點多了,
我們爬上車子,準備回家,
經過了其他的船,看到有的人還在吃生魚片,喝酒,
有的人還坐在成堆的魚前面,刮個不停.
看來別人的收獲好像比我們還多呢....

船長咕嚕咕嚕的和不同的人小聲打著招呼,笑罵著

接著我們疾馳在夜風中,往野銀方向前進.
回到了燈光稀疏的街道上,下了車,我向船長深深鞠躬致謝,
然後和老人家各自提著重重一袋魚,走向暗暗的小巷子.
走上斜坡,看到小屋仍有溫暖光線,照射在草地上
兩個女人家都還沒有睡,等著各自的丈夫回家
我高興的喊著小張魚,要她快來看看我分到的五十條魚.
小張魚則幫我泡著 i na 先前就準備好的泡麵

心裡漲得滿滿的,原來豐收是這般喜悅.
雖然不是一個人分得四五佰條,但我心滿意足了
老人家也很開心,空蕩蕩的拉拉萬(曬魚用的飛魚架),
明天總算可以吊滿飛魚了
這下不會再覺得沒有面子了吧

si va li gu gu 家也有兩個男人出海捉飛魚了
(其中一個負責坐在船尾巴....嘔.. )

驚濤駭浪~豐收的果實.....by 小張老師 (紅頭至小蘭嶼捉飛魚記),共分上  中  下 集

大家有興趣的,一定要去看看喔.

井圓大哥的東清部落捕飛魚盛事，有更詳盡的相片與圖解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