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九點,起來好多次,
山莊前方山谷有著美麗的雲海景像,夜空則是滿天星斗,亮麗的銀河貫穿其中,
可惜我的相機沒有b快門,只能自己獨享這難得美景,
就這樣一夜未眠的直到隔日的凌晨兩點,
山莊內跟早晨的菜市場一般熱鬧,大部份的山友們準備要上山啦,
我也很不甘心的爬出溫暖的睡袋,
準備開始進行雪山行的重頭戲.
大伙兒隨便吃個麵包,喝點水,早飯就算打發了
我們拿起登山杖,背起背包,慢慢走入黑暗中,
循著下午走過一次的之字型山路,在箭竹海中之字型盤旋而上,向黑森林挺進.
來到黑森林前緣,阿榮說他不想當第一個,據他說黑熊可能早在黑熊營地埋伏等著他,
只好換我領著大家走了.
幸好路徑還算明顯,我們四人,一個接一個,穿梭在幽暗的黑林子裡,
遠方一直傳來一隻山羌的悽涼吠聲.一聲又一聲,連我自己也開始可憐起自己來,
幹嘛這麼累啊,在家裡睡覺不是很舒服?
好吧,都來到8k了,再怨聲載道也沒用,
有一陣子,大家都沒發出聲,各自走著屬於自己的黑森林,
我突然間有很強烈的感覺,似乎是自己的前輩子,也曾在這山林中奔馳過,
對這裡有種熟悉的味道,憑著動物般的本能,很快的決定眼前小徑方向,
雖然在暗黑中,小路卻好像不用看,就會走....真是很奇妙,
我認為把頭燈熄了,也可以很清楚看到路,一定沒問題的,
結果提出熄燈的建議,居然被大家認為是瘋了
不一會兒,走到黑熊營地,
熊沒來,沒人覺得失望,大家圍著一顆大樹猛瞧,就好像它是熊一般.好了,看完繼續上路吧.
走著走著,居然把第一隊趕過去了,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應該是一開始,我們採取的慢慢走,發揮出功效,
一般這種黑暗中向上攀昇的行程,
因為剛起床,如果太趕,走一陣子就會很累,
而且海拔這麼高,一時要適應,對某些人會有困難,
而我們踩著穩健的腳步,不停下休息,身子暖了,也適應高度變化,
終於有機會成為今天的首支攻頂隊伍.
走出了黑森林,抬頭看著前方黑色,巨大的,雪山的影子,就在天際.
而北稜角更是雄霸一方,在圈谷的對面,惡狠狠的瞪著我們四人,
山風呼呼的吹起,盤旋著打從身邊快速略過,我們緊緊抓住帽子,希望多保留一些溫度,
黑森林中原有的溫暖氣息,已經被一種冷酷而肅殺的氣氛取代.
再一次變換隊型,阿榮當領隊,我押後,四人不說一語,很有默契的向山頂走去,
每個人喘噓噓的聲音則被山風吹落到下面山谷去....
隨著高度的漸漸變高,四個人的距離也越來越大,我頗頗停下喘息,
只見小隊的第一盞頭燈,已經翻過最後一道稜脈,
直逹天際邊.....阿榮開始衝刺了吧,我這麼想.
5點20分,在天際尚未大白,一切都在混沌當中,
阿榮已經登頂了,風中隱約傳來他淒厲的喊叫,好像山頭有頭大熊在等他一般,
貓大和金大則在我的山徑上方約50公尺遠,我好像怎麼走,都追不上他們倆,
時間的河流似乎是暫停似的,我們三人的動作就像被動畫般分格了,每一個腳步都是慢動作,
每一個慢動作的背景,都是南湖方向投射過來的微亮晨曦.
此刻的這個世界, 黑&白,是被如此明顯的畫分著,
圈谷內,黑暗掌握了全部的色彩,
圈谷外,天空變化著五彩的雲霞,周遭山巒就好像如夢初醒般,
靜靜的被一層又一層雲霧薄紗蓋住.壯觀的景緻強烈刺激人的官感.
我在這種奇妙的氛圍下,深深被感動著,不得不停下腳步,向天地致敬.
突然,光線好像爆炸一般的從東方猛烈襲來,
一瞬間,整個天地陷入燃燒般的強烈金黃,
北稜角接受了晨光直接的照射,呈現出像外星球般怪異的色彩.
記得十多年前的雪山行,在差不多相同的時間和地點,
也是被破曉時分,北稜角壯麗的山容給深刻的撼動,
那份難以抺滅的記憶,深埋在腦海中,直到這一刻再度被喚醒.
這是冰河時期遺留下來的擦痕嗎??
所謂冰河擦痕,就是冰河因為強大的重力挾帶岩石向下面或周圍的岩壁,
加壓拖動,而刮出一道道侵蝕的痕跡,成為冰河時期曾經來過的直接證據.
因為冰河來過的年代十分久遠,殘存的冰河擦痕通常只存在堅硬的岩質上,
如石英岩或花崗岩,這一道道與冰河行進相同方向的平行線,
就像老人額頭上的條條皺紋,告訴了我們關於時間的古老傳說.
(冰河擦痕參考資料:連志展先生-聽看雪山44頁)
照片中這片岩石是發現在距離三角點約200公尺的山坡上,
而冰河研究者楊建夫博士發現的冰河擦痕多是在黑森林之中,
他以此證明一萬年以前,黑森林正位在 萬年不化的冰河流路上,
而現在海拔1000公尺長滿混生林的地方,正是一萬年之前蓊鬱的冷杉純林.
而這塊海底生物的化石,則顯示出更為久遠的滄海桑田,
時光似乎回到比冰河時期更久遠的漸新世地質年代,
而那已是五千萬年前的事了.
那是台灣島都還沒出現的年代,曾經有一塊生長許多棕櫚樹的河口平原,
在長時間的沖刷累積之後,逐漸形成一片相當厚實的沖積層,
一層又一層的埋葬了當年的棕櫚樹葉,貝瞉生物擾痕及水波痕跡,
之後,這一萬公尺的地層,又在地底受到強大壓力與高溫變質作用,
形成堅硬的變質砂岩,最後在兩百萬年前的蓬萊造山運動推擠下,
再一次浮出水面,而成為今日雪山山脈主要的地質.
在兩百萬年前被推擠上來的變質砂岩層,
受到冰河的洗禮,冰河通過的路線,逐漸磨蝕出巨大而光滑的U型冰河槽,
才讓深埋在地下的歷史,得以重見天日.
今天品田山的巨大斷崖及褶皺,正是五千萬年以來,雪山歷盡滄桑的肌膚.
(以上部份參考資料:連志展先生-聽看雪山36頁)
這塊化石,每天在步道上任人踩踏,
有幸讓我們四人瞧見,真是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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