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7日 星期六

嵐羽 骨辣




可愛的小老虎,

骨辣。。。KURA(雅美語:貓)

還是goodluck?

其實台語的骨辣(骨力=努力),含意也很不錯喔

這小貓是在去年十一月在新房子裡出生的,
阿嵐與家人用地瓜把小貓餵大.
我想他一定會帶來好運.

一連四天的雨,沒有外出,
想不到就這樣跟骨辣交起了朋友
於是這輩子第一次拍了那麼多貓的相片
最後發現貓真的是很像精靈一般的朋友呀











調整大小IMGP4376





2010年2月26日 星期五

民進黨也可以代為請求賠償嗎?




228家屬將告國民黨 求償20億    
2010-1-25

〔記者黃忠榮、彭顯鈞/台北報導〕

逾百位二二八事件受難者家屬下月將具狀控告國民黨,

要求國民黨正式道歉,並以黨產賠償二十億元,

作為二二八國家紀念館運作經費。

國民黨︰未看到訴狀 不知理由為何

針對二二八家屬將控告國民黨並具體求償,

律師出身的國民黨發言人賴素如昨表示,二二八家屬有訴訟的權利,

但未看到訴狀內容,不知他們告國民黨的理由為何?

究竟是針對國民黨、還是針對政府?

她指出,馬總統始終關注二二八事件與家屬,也全力補償,

盡力彌平過去的傷痕。

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前執行長楊振隆表示,

幾年前官版的二二八事件調查報告出爐,

點出二二八事件元凶就是蔣介石,

如今國民黨執政,馬英九總統始終不願正面面對這段歷史,

真相未能完整呈現。

楊振隆說,雖然二二八補償條例已對受難家屬進行賠償,

但這是國民黨犯的錯,卻要由全民的納稅錢買單,並不公平,

國民黨應該拿出龐大的黨產對二二八事件賠償。

台灣二二八關懷總會秘書長林黎彩表示,

幾年前曾打算對國民黨提出控告,要求六十億元賠償,

後因鉅額裁判費及家屬意見不一而暫緩;

如今已完成意見整合,共有逾百位受難家屬簽名、

委託律師對國民黨提出控告並要求賠償。

林黎彩強調,要求賠償不是針對個人,

而是要求國民黨賠償二十億元做為二二八紀念館運作之用,

要國民黨公開認錯、公開大溪檔案等二二八相關的歷史文件,

並在各大報刊登認錯聲明,對歷史的犯錯坦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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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舉的激鬥時刻,

又將要到了

雅美族與蘭嶼島,

遭受國民黨統治時期,長達半個世紀,

歷史共業下,迫害的巨大傷口,

聲稱可以為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民進黨,

可以代為請求賠償嗎?


迫害蘭嶼大事記(詳細資料陸續補足):

「並不是弱勢的族群就可以欺侮它……



1945年  日本戰敗,中華民國政府收回台灣、澎湖、綠島、蘭嶼
1946年  國民政府進駐台灣,劃為山地鄉,成立紅頭嶼鄉公所。
1947年  國共內戰結束,蘭嶼正式接受中原漢化教育。
1950年  國民黨政府實施山地平地化政策。
1956年  政治犯送到蘭嶼勵德班,位於東清村。
1952年  蘭嶼指揮部進入蘭嶼島內。

1958年  退輔會在蘭嶼強行取得240.19公頃的土地作為農場,
       ( 定興農場、椰油農場、榮民山莊、翠微農場、中興農場、
                                 復興農場、龍門牧場、永興農庄、萬壽新村等…)。
                                 成立之初由退輔會直接管理,對象為有案榮民。
                                這些農場土地是蘭嶼人傳統輪耕之旱田地,然而一夕之間
                                卻要原住民接受土地所有權為國家所有。
                                農場養的牛不時侵犯他們的水芋田和蕃薯田。
                                農場的管訓隊員更經常強暴婦人,魚肉鄉民。

1959年  管訓農場委交警備總部職訓總隊代管,
       農場場長則由軍方蘭嶼指揮部長官兼任。
       場中兼收一般重刑犯,將榮民稱為場員,重刑犯稱為隊員,
       人數約有一千名,藉強制勞動加以管訓監禁。
       場員及隊員經常騷擾雅美人,嚴重影響日常生活。
                                 國民政府退除役官兵,在蘭嶼成立十處管訓農場
                              ( 管訓農場早期是國共內戰時被俘虜之共軍教化所,後改為
                                台灣囚犯監禁所),共歷二十一年之久。

1966年  省政府民政廳主辦,配合改善山胞生活改善計劃,共興建國
                                 宅566戶。
                               ( 1966~1980年強制拆除六個部落的大多數傳統
                                 地下屋,新蓋國宅實為海砂屋,房屋格局不僅不符合當地風
                                 土民情,且毫無人性.)
                                 一戶人家僅十來坪大,兩房一廳的隔局,
                                 根本容納不下普遍多產的蘭嶼家庭(很多人家裡有十來個小孩)。
                                 入夏,水泥拌以海砂蓋成的 國民住宅,除了悶熱,一無是處。
                                 衛浴竟沒有門的裝置不足奇,簡陋而不具備完整化糞池功能的馬桶,
                                 讓住屋惡劣的品質不堪回首。
                                 許多蘭嶼人因忍受不了這樣的國 宅,又搬回傳統的地下屋,
                                 卻招來「不知感恩與頑固不化」的評語。
1969年  椰油部落設國中部,全面以漢人優越觀同化蘭嶼兒童。
1974年  原能會展開〔蘭嶼計劃〕(核廢場地點選設在蘭嶼)
1975年  行政院核准進行蘭嶼龍門核廢料貯存場施工規劃。
1976年  林務局開始在東清村開闢樹種育苗,卅三年間持續全面變更
                                 林相,面積超過一千三百公頃。
                              ( 直到2009年還在種木麻黃等非原生樹種)。
1978年  龍門核廢料貯存場第一期施工。
1982年  龍門核廢料貯存場完工,接收第一批核廢料10008桶。
1985年  國建會中提議:建議在蘭嶼成立國家公園,通過大會估成向
                                 政府建議案。
1986年  營建署預立成立蘭嶼國家公園
1987年  蘭嶼反核廢料運動揭開序幕
1988年  驅除蘭嶼惡靈活動,蘭嶼有史以來第一場抗議示威遊行
                                雅美人發起「220驅逐蘭嶼惡靈」反核廢料運動。
                                接著雅美旅台青年在台北街頭發起514反核運動。

1989年  蘭嶼舉行第二次「220反核廢驅逐惡靈運動」。
1990年  蘭嶼人全面反對成立蘭嶼國家公園,規劃案停擺
1991年  要求廢除貯存場第二期施工,立即停止輸運核廢料,明訂遷
                                 廠時間表
1991年  蘭嶼舉行第三次「220反核廢驅逐惡靈運動」。
1992年  營建署表示不惜動用警察權,執行國家公園計劃。
       最後在外地人滾出去,蘭嶼事雅美人自理的聲浪中,公園計
                                 劃再擱淺。

1993年  林正杰主辦立法院公聽會,「與雅美人共舞」活動~國家公園
                                 與原住民權益公聽會在立法院舉行,雅美人身穿傳統戰服,
                                 長老以母語嚴厲抨擊內政部在規劃國家公園未尊重雅美人的
                                 意願,公園計劃停擺。
                                 刪除蘭嶼核廢場經費。

1994年  核廢料桶嚴重鏽蝕達數千桶
1994年  雅美人到台灣本島抗議,要求行政院解決蘭嶼海砂屋問題。
1995年  原能會要求台電限期完成核廢料桶檢裝重整.
1995年  雅美人於5月31日至6月1日在台灣本島(國民黨中央黨部、
                                 台電)與蘭嶼同步舉行「反核廢、驅惡靈」示威抗議活動。
                                 活動中雅美人在蘭嶼以石頭填港口象徵式阻止核廢料運送船
                                 靠岸。

1995年  1995~2000年,台灣省政府進行雅美族原住民住宅
                               「整」「興」「建」五年計畫,每戶45萬整建房子,並補助554
                                  戶,再次造成大量青年流向台灣打工賺錢以便籌募蓋屋不足資金
                                 ,造成日後隔代教養之嚴重問題,影響至今。

1996年  台電改稱2002年撤掉核廢料貯存場。
1997年  台東環保局發現核廢料貯存場幅射劑量異常。
1999年  陳水扁以總統候選人身份到蘭嶼簽署〔與原住民的新夥伴關
                                 係〕答應2002年遷出廢料貯存場。
2001年  監察院通過核廢料貯存場廢水處理不當事件,糾正原能會與
                                 台電。
2002年  台電遷廠跳票,雅美人包圍核廢料貯存場,反核大遊行。
2002年  11月經濟能源委員會中,立委發言如下:

立委鄭朝明(民):核三廠放在屏東半島,我們還是默默忍受,
         哪像有些人天天吵,台灣養老鼠咬布袋,
         比第五縱隊還可惡。
立委黃宗源(台):給達悟族一人發一百萬,3000人才不
                                          過卅億,他們就會拜託不要把核廢料貯存場遷走。
立委郭榮宗(民):蘭嶼一共才3000人,一人發五佰萬,
                                          把蘭嶼變成核廢料永久貯存場,省得核廢料移來移去。
立委邱垂貞(民):建議在蘭嶼海邊填海造地,把全台灣的核廢料全部放到新生地,
                                          然後把蘭嶼規劃成國家公園。 

2010年2月25日 星期四

平淡中的真滋味



早晨的野銀↑

  還沒有進行大掃除、辦年貨的民眾可以好好把握今天到週四的時間,星期五小年夜前全台都是穩定高溫的好天氣,星期五清晨開始又有另一波鋒面雲系報到,小年夜、 除夕中部以北以及東部受到鋒面及東北季風影響,將轉為濕濕冷冷的天氣型態,南部也將轉為多雲,初二又有另一波鋒面報到,所以過年天氣目前看來從小年夜到初 五北部及東部天氣都不穩定,濕濕冷冷的,中南部則是多雲甚至多雲時晴的好天氣,因此今年過年從事戶外活動還是往中南部走天氣會比較好,不過春天天氣多變, 提醒您隨時更新天氣資訊。..2010-02-11氣象達人 WeatherMan

過年前,就從氣象達人網站知道東部的天氣可能要開始變壞了.
但心裡總抱持著僥倖的心態,也許壞天氣由北方下來只到了花蓮以北,
蘭嶼說不定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因為去年的島上,在過舊曆年時可是一片春意花海.

就這樣一路幻想,直到從富崗排隊上了船,出了海,
看那南方灰樸樸的一片海天分不清楚。
整個海面上盡是朝著南方不斷湧動的白色浪濤泡沫.
風一陣比一陣強.在不斷搖擺的船艙中,
不只臉色變白了,腦筋裡也一片空白.

看來這趟南方小島的旅程,真的是100%溼情畫溢了.




早晨的野銀↑

淋著小雨踏上了開元港,
在紅頭的路上看到了唯一的一道陽光破雲而出,
從此之後的四天裡,島上就是一直冷冰冰的陰雨綿綿,
不只見不到暖和的陽光,身上的衣服也總是溼溼的,
入夜後還有呼呼的風聲直颳屋頂.
連阿嵐都說,就算台灣的藝術家現在來這裡,
可能也撐不過一個禮拜,
就會憂鬱症發作.

蘭嶼的冬天,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我總算體會到東北季風來臨時,萬物休憩的這個氣氛了.

來到野銀的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黑漆漆的老屋子內,老人家己經起床了.
屋子外頭正下著雨,滴滴答答,
我們在老房子內打地舖,睡得蠻舒服的,
因為一來房子建在地平線以下,少了季風的吹拂,室內氣溫高.
二來木頭的架構,把許多空氣中的水份都吸附了,所以並不覺得特別潮溼.

老人家們準備好早餐後,簡單的吃了一碗稀飯,
就帶著農具,準備上山去了.
他們說習慣這種壞天氣了,淋著雨工作雖然身體很冷,
但是芋頭田的草拔不完,所以一定要去田裡工作.
我覺得好慚愧,來這兒,除了身高以外,沒有一樣比得上老人家.
他們的中餐是一個今天早上就準備好的地瓜.就這樣子.
有時是一小罐八寶粥.大多時候其實是不吃中餐的.
yama要另外準備保力達和香煙,檳榔.
這三樣法寶缺一不可!
因為來回有一段距離,我堅持載他們一程.

等他們出門後,稍微打掃一下,準備早飯給孩子吃.
再來,我們竟然不知道可以幹什麼事了.
沒有電視(天氣差,收不到訊號),沒有報紙,也沒有書,只好下下棋.

等著雨小一點,再去農會買一點菜回來.

繞了小島半圈,在朗島海邊,趁著雨停下去走走,
到港口邊,去農會買了一些罐頭,又順便給jazz的老龍加了油.
用 超....慢....的速度再繞了小島半圈,從南端回到了老家.

炒了盤蛋,高麗菜,把早上的一大鍋稀飯給吃完.
睡午覺吧......覺得自己跟廢人沒有兩樣.
睡飽了,放空!看著雨不斷的飄.......

這裡沒有過年的味道,老社區是不過中國新年的.
反倒是下面的街道上,年輕人多從台灣回來渡假,熱鬧滾滾,
老房子這一帶,好像是雨中模糊的影子.冷冷清清.



午後三時,老人家淋著雨回來了,直喊著好冷.
卻又看他們拿著衣服,鑽到廚房裡頭去,
蹲在簡易的水龍頭下,再洗一個更冷的冷水澡.
也許不斷的勞動,少食,以及終年的冷水澡就是他們的養生之道.

洗完澡的ina,停不下來,又把涼台上掃了個乾淨.




山藥,地瓜,芋頭也是今晚的主食,
家裡來了台灣的客人,桌上才有新鮮的蔬菜.以及冰放在冰箱中捨不得吃的豬肉.
ina從山上拿回來的飯,堆置在燒地瓜,燻飛魚的小屋裡.
等洗完澡,稍事休息之後,
她又一頭鑽到小屋中,開始削起芋頭地瓜,
把有虫蛀和敗壞的部份削去,集中在餿水桶中,這是家豬的晚餐.


東北方吹來的雨雲,
從海上不斷飄來,帶著一陣又一陣忽大忽小的寒雨.
先是東清那兒陷入一片霧雨,隔一會兒,東清的雨下完了.
情人洞的海邊也看得清楚了,只見那沈重的雲,壓過山頭
這才換到野銀這兒開始,雨又變大了.




雲層越低,風就越大,老社區的老人家們,都不見人影.
海岸拍打著礁岸的聲音,十分清楚而且大聲,
不用看就知道,下午的浪大.
原本該是去海邊拿菜的時刻,天候這麼惡劣,
我想今天可能沒有人願意下海了.





這一回來小島,看到最大的變化.
是有機農業上的改變,以往單純的種植芋頭與地瓜的田地,
如今也開始有了其他不同的作物,如青菜,花生之類.
小規模的種植,好像點綴在畫布上的一角.
而且不只一地,繞了一大圈,看到差不多相同的景色.
甚至在青青草原的邊陲,也看到了成片的油菜花.

原本深綠的大地上,也開始有了其他的顏色.





削完了地瓜芋頭,開始準備晚上要吃的青菜.
ina知道我們喜歡地瓜葉,每天都去田裡帶很多地瓜葉回來.
簡單的從葉柄一半的位置,把葉子摘下來,
地瓜藤是丟棄的,並不餵豬.然後地瓜葉佐以醬油,蒜頭及辣椒快炒.
很好下飯的一道菜,因為跟台灣的地瓜葉味道大不相同,
小朋友很喜歡吃.並且把黑黑的菜湯拿來拌白飯。

ina也拔了許多”飛機菜”,
這個時節盛產在田間的野菜,我看那味道與形狀極像是[昭和草]
摘取新芽後,只取頂芽下方約十公分內的葉片。
芽及花蕊並不食用,料理方式與地瓜葉相同,
但吃起來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清香氣味。
不常接觸野菜的人,可能會不敢吃。
我們一家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這個飛機菜,吃了不但不會搞飛機,但可以幫助排便喔



正在涼台那兒枯坐著,突然發現一個人影從石牆外冒了出來.

原來是忍不住,又跑去海邊找菜的yama

一個下午都見不到人影的yama,

他一直嚷著好冷!好冷!像一個小孩一樣碎碎唸著:

” 我要趕快來喝酒嘍~ ”

忍不住斥責他,為什麼沒有找我一同去.

他卻只是一昧的微笑不語.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海邊除了雨就是白浪,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刻去海邊抓魚,
這個頑固的老人,帶著他的傳統自製漁具,
頂著攝氏十度以下的東北風,就穿一條短褲,一件薄長袖,
沿著野銀下的小港澳,在陸地與海洋之間,一條一條海溝的找尋魚蹤.



老人家沿著海岸,用MANAWOY (漁網網捕珊瑚礁魚) ,

相關捕魚相片,請看:美麗的永恆

在一條條海溝旁,頂著幾乎算是潑辣的海浪,不斷的嚐試著運氣,
一次又一次把網子拋撒出去,用腳踢水趕魚,再收回網子,
就這樣一直邊走撒網,直到永興農場的海邊,才回到陸地上,
這一帶數公里長的海岸線是老人家固定的漁場。
那裡有魚,是他心中的機密。





"今天都是男人魚,只有一條小白毛 "
是專程要給從台灣回來的小女兒吃的。
老人家不斷的解釋,去抓魚是為了要給女皃一點營養。
可這些色彩繽紛的男人魚呢?還不是全給了我們吃?
您心裡在想什麼,難道我們不知道?




老人家趕著去換一件乾的衣服,
他已經又溼又冷的一個人[玩]了一個下午了。





接著殺魚,把內臟扔給在外頭等候的豬雞爭食.
女人魚等會兒要送到商店去給女兒吃.
剩下的魚,他執意用袋子裝起來,拿去冰箱冷凍起來,
又是一包要給我們拿回家的歐米亞給.




看著老人家殺魚的身影.

心中有無限的感慨:

老雅美人對傳統禮俗的嚴謹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像,
他們到底還存在著多少恒久不變的思想?
在他們日漸乾癟的體內,似乎可以看到新舊血液的相互交織,
自己嚴守著過去的禮教,卻又無法去點燃年輕一代信守雅美禁忌的星火,
過去的傳統與思維,除了老舊社區的老人們也許還可以在一起力挽之外,
早已不復存在於今日的新社區之中。



而未來的日子裡呢?
也許只能希冀,在面對一波又一波的外來文化與經濟衝擊時,
祟尚自然的雅美文化尚可保留下自己的一縷餘燼,
而非是地方政府與民族學者刻意保留下的文獻記錄。

感嘆的人,終須明白,每一個自主的生命,無論老幼大小,
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未來想要過的幸福生活。

現在這樣清苦的生活,對年輕的一輩而言,太平淡太辛苦了。





下廚原不是男人的份內工作,
因為是炸男人魚,yama必須自己掌廚,
ina是不可以去料理男人魚的。
除了鍋子絶對不可以共用之外,甚至連男人魚的味道都要摒息。




ina在另一頭削撿著不好的作物,這是豬們的晚餐。
好的部份,已堆成一座小山,除了少許食用之外。
其他的大多數,是明天要去另一個田裡,繼續耕種的。
一年到頭,她們差不多沒有什麼假日可以休息。
心中所掛念的除了小孩之外,就是山上的水田和地瓜田。




雅美標準餵豬時間到了。

ina提起了桶子,早在門外喘息撒嬌的黑豬們,
像狗一樣搖著尾巴,踩著稀泥,跟在桶子後頭,回到他們的窩。
等候豐盛晚餐。

這時家家戶戶的馬讓和卡蜜娜,也各自提著桶子走向每一家的豬圈。
到處都是豬仔爭食的吵鬧聲.這算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




雨,不斷的下著,
風,間歇的舞弄,
天,慢慢的黑了.






最後,那幾盞路燈,也亮了起來.

老房子社區陷入了無垠的寂寥,

簡單用過晚餐的老人,點起了煙,空洞的眼神望著說國語的電視台。

慢慢的,他躺在竹席上的身子,漸漸放輕鬆了,

在百般無聊的光影中,八點不到,他沈沈睡去.

那遠遠街上的鞭炮聲,卻慢慢的。。。。在暗夜裡此起彼落的響起。






2010年2月24日 星期三

北風寒雨下的涼台







午後的無聊時光,天空下著雨,來自東北方的寒風,從四面八方直鑽骨髓.
老人家獨自坐在涼台上,香煙一根接著一根,不停的抽著.
剛吃完哇蓋的我,坐在涼台另一頭,把玩著相機,
偶爾,比較刁鑽的風會挾著細雨,穿透老木板的細縫,直達背脊.

老人家望著天空與大海交界的那一方灰白,
幽幽地說:”不好意思,這樣的海浪,我沒有辦法去抓魚!”

”我真的太懶惰了,因為海邊太冷了,我的年紀大了” 他不斷自責.

就算我表明,不要他為我們去抓魚,他還是一直悶悶不樂.
似乎一件該做而沒有做的要事,懸在心上.



後來,住在後頭的馬讓走了下來.
和我打了個招呼.噗通一聲坐了下來,
老人家有了酒伴,這才好像找到了通往快樂的方向.
” 來喝酒,好不好? ”
兩個人把口袋和腰包裡的零錢掏了出來,五元十元撒了一小堆,
攤在木板上算了好一會兒.拒絕了我從皮包裡拿出的兩佰元.

湊滿了75元,yama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孩一樣,
踩著稀泥,往阿文商店走去,過沒多久,滿臉是笑容的拎了一瓶黑色果汁回來.

”哇哇!這個好!這個好!”兩個老人嘟嚷著.

白色的免洗杯,倒上滿滿的黑色液體,延著喉嚨咕嚕咕嚕咕嚕倒下去.
「明阿早的氣力,攏甲哩傳便便!」



喝了果汁的老人,因為咖啡因的癮頭解除了,似乎精神上暫時得到了解放.(註1)
去老房子裡抓了一把米出來,撒在綠色的草坪上,
開始表演他的另一項專長:捕雞.

打算抓一隻雞來給小朋友吃.我拿著相機等在背後.
只見他故意和人談天,卻一手悄悄伸到背後,操起了魚網,
那網子偷偷伸到了低頭啄米的雞群上空,電光火石之間.
網子猛然下罩,雞群像爆炸似的往不同方向凌空飛去.

三人笑得東倒西歪,網子裡只有空氣.

再試兩三次,米早就啄光,雞群飽食意外的白米大餐之後,
得意洋洋的公雞,當場找了一隻母雞,表演活春宮給我們欣賞.
yama氣憤之餘,把手抄網往涼台旁邊用力一罩,
網子正好罩在另一個正從涼台旁石階下爬上來的馬讓頭上.

”啊!幹淋老木!” 冷不防被網住的老人大罵著.

三人笑得東倒西歪,網子裡只有人頭.那個不能吃啦.




小小的涼台,不請自來的馬讓們,從三個慢慢變成了五個,
加上我就六個人了,小張魚又湊上一腳,就有七個人了.
高朋滿座的這個濕冷下午,氣氛也high到最高點.




上一回主持大船下水的長者,說要請大家喝酒.
於是派出其中年紀最小的馬讓下去買酒,
已經沒有什麼牙齒的馬讓,向我訴苦:

”我都已經六十歲了,為什麼還叫我去買酒呢!
因為我跟他們在一起,我永遠最小!”




米酒,保力達,葡萄酒,買回來了.
請客的老人,倒了葡萄酒給我和小張魚各一杯(真是貼心啊)

接著他們就開始開講了.
達悟話,我們是99.99%的聽不懂.
只能坐在裡頭,看著每個老人不同的神情,動作,
偶爾拿起相機,找了幾個角度,按下快門.
他們也不以為意,想起五年前,第一次來蘭嶼時,被排斥照相的那種情景,
和今日比起來,真的是天差地遠嘍.

馬讓們講一講,有時會用雅美腔調的國語幫我翻譯一下,
讓我知道他們講到那裡了.
後來,乾脆用不標準的國語,大家開始跟我抱怨,
為什麼他們的國語講不好?

”我們那個時候,國小老師根本就沒有給我們上課,
早上升完旗,就開始分配我們工作,去撿柴,去抓青蛙,
去搬石頭,去找地瓜.....根本就沒有給我們好好上過課!
直到下午,東西都找齊了,拿回去交給老師,才能放學,
老師只不過把我們當成發財的工具....”

以前的種種不公不義,延伸到今日,
仍讓這些七十多歲的長者們唸唸不忘,
國家與社會的集體霸凌,永遠長存在老人的回憶當中.

猶記得年輕時的種種美好影像,豐收的魚獲,自豪無愧的海洋生活,
交織著以漢民族為主的國家機器帶來半個世紀之久的種種惡意衝擊,
那揮之不去的惡夢,讓老人在凌晨都會不自覺的醒來.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哼著快要失傳的古調,點著香煙獨坐直到天明.




討厭人家喝酒的ina,走過來檢查一下,
涼台裡有沒有凶酒的嫌疑犯?

大家紛紛大聲讚美她今天很美麗.
ina一聽,笑容洋溢的去做家事了.

哇哩,這群男人!





講著講著,又講到以前的監獄和農場犯人,是怎樣的惡劣時.
大家又開始心情不好了.
只有親身遭受過這樣無情踐踏的人,才會留下那麼深的傷口吧.
直到今日,他們的土地仍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
(在土地所有權的擁有這部份,今年可能會開始有所改變了吧)

台電的核廢料設場這麼久,他們在今年也才領到人生第二筆補償金,
五萬多元的錢,對他們來說,是還掉在雜貨店賒欠的帳,剛剛好而已。
對那些尚有孩子在台灣讀書的人來講,根本是杯水車薪.
馬讓們又紛紛說起了台電的賠償金,都怎麼被公家胡亂建設,或朋分花用,
少部份下放到社區的經費,也是掌握在特定人士的手中。
他們都知道每一年,台電有撥數仟萬元下來,
白花花的錢,他們永遠看得到卻拿不到。
這也難怪小小島嶼上,地方的選舉,會搞到競爭如此白熱化.




馬讓,祝您健康,永遠六十歲!




講到煩了,自動停止這個話題,
喝酒啦~
唯一的女性:小張魚 先行退場.

一票老男人舒了一口氣,大開黃腔.

一個馬讓慎重地說:
” 我們很忌諱在同一家人在場時,講這些話.這是部落的禁忌!”
說完,回過頭去,他馬上又講了一個更黃的故事.
他們互相取笑,誰的那話兒不能用了.誰的女朋友又怎麼了.

藍叫,地瓜,芒果肉,芋頭,雞掰,各種五四三話題都雜在一起大鍋炒,
時而正經八百,時而笑虐狂放,在這寒冬中,酒酣耳熱之際.
就像大宴之後的菜尾,五味雜陳,卻又叫人津津有味.




下著雨的灰暗天空看不到即將落下的太陽,
不過部落後方山邊放養的豬們,咕嘰咕嘰的叫著,喚醒了老人們的生理時鐘.

”啊...不好意思,我要回去餵豬了”
一口氣喝完了杯底殘餘的汁液,大家紛紛起身告別.
這場午後的涼台論壇,說結束就結束.
沒有兩三分鐘,大家延著來時的小路,走得看不見人影.

只留下微醺的yama,尚在懷疑,
”我為什麼捉不到雞?”




其實過年的這段日子,我們在老家已經吃得夠好了.
三餐有阿文從碼頭用網捕獲的小水針,老人家親手現炸!




ina在山上拿的飯,還有她最愛的小菜:錐螺.↑




當部落所有的地瓜和水芋都仍在成長階段,
(去年的夏末颱風,把所有的農作物都吹死了,今年一月才開始重種)
老人家天天下田去拿飯,想盡辦法找到足夠裝滿大同電鍋的地瓜和芋頭.
沒有水芋頭,老人家便拔了珍貴的旱地芋頭給我們食用(相片中細長形的灰白食物),
那可是十分珍貴的農作物,通常要種好多年才可以收成,
專門在重大慶典祭儀中,才可以拿來食用的芋頭.

不過桌上沒有來自海裡的鮮魚,yama還是心裡不舒服著.

相關芋頭的資料,請參考劉香君所著:[我們去拿飯]詳細內容。(註2)


註1:

這些飲料真的對消除疲勞有效嗎?由於勞動階級熱量消耗多,和熱量代謝有關的維生素B1﹑B2﹑及菸鹼酸的消耗量也隨之增加。而這類訴求提振精力補元氣又消 除疲勞的飲料,或多或少都含有維他命B群,再加上糖份、酒精、咖啡因及中藥材等。營養專家表示,保力達等飲品富含維他命B,確實能抗壓力及消除疲勞。

註2:

我們去拿飯:蘭嶼雅美女性與芋田的生活觀察

下面文章摘自:環境資訊中心

作者:劉香君(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前言:「我們去拿飯」是雅美的朋友帶我到田裡挖取芋頭、地瓜時,曾經對著我說:「我們去拿飯」,這裡的「飯」是蘭嶼的主食「kanen」中譯詞的說法;而蘭嶼目前亦興起以米飯為主食的趨勢,從過往的「kanen」到今日的「飯」,呈現出蘭嶼農作物的社會實踐與變遷的一個面向…


2002年的夏天,我為了進行人類學研究生的首次田野調查,選擇來到一心嚮往的蘭嶼,進行五個星期有關雅美女性與農作物的社會實踐與變遷的調查。

為什麼要體驗雅美婦女的生活,特別要強調農作物呢?主要是因為雅美男女兩性之的分工:余光弘(1993:39)提及雅美源於兩性的生理差異而對婦女 產生偏見,但也在體認兩性在構成完整的家庭社經單位的互補性,又對婦女加以重視,所以有兩種不同的性別意象並存於雅美社會的觀念。如雅美人認為人是男與女 的關係,就像一餐要有kanen(飯)與yakan(菜)才算吃飽,而kanen與yakan又是分別由男的找菜(負責下海捕魚)、女的拿飯(負責藷芋的 生產)分工負責之互補關係,尤其雅美族人的兩性分類更反應至其社會文化分類範疇(女/男、農/漁、陸/海、豬/羊、私/公、好魚/壞魚) 。

再者,有關雅美的農作物交換之探討,則可從雅美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儀式性交換場合「落成禮」來理解。蔣斌(1984:84)提及理想的雅美男人一生之 中需要將主屋逐次擴建,由小而大,由簡而繁,所以需有3、4次的落成禮。我們也可從男性主要的工作包括整地、開墾、種植薯蕷、小米、看顧山羊、製陶、建 屋、築船、編籃、以及金屬器的製作等;女性的主要工作有種植、採收塊根作物、煮食、織布、照顧豬隻等(陳玉美 1996)進一步了解落成禮儀式中的男女所扮演的性別角色,所以農作物與雅美的女性認知之間,具有相當的關聯性。

蘭嶼的芋頭不只一種

由於農作物與雅美女性的重要相關,所以我也特別詳加記錄與蘭嶼農作物相關的資訊,其間所紀錄到的水芋有5種,分別為Alaleng 、Mineysiver(又稱Mamasevehen、Maseveh)、Kalaro、Ovan、Milakasoli。

Alaleng 是蘭嶼出產最大宗的水芋品種,辨識特徵為白莖、黑色葉背,兩年可熟成,製作芋頭糕的最佳品種、口感較硬,且可再細分成4種。Mineysiver/ Mamasevehen/ Maseveh主要種在泉水水田,開墾時優先種植,也長得最好。Kalaro是紅頭村的稱法,朗島村則稱Dalaluk,辨識特徵為黑莖、黑色葉背,葉子 比Alaleng深、較大、摸起來較澀、也適合作芋頭糕。Ovan的芋頭苗越來越少見、長的小小、香香、白白的、椰油村與野銀村可能還有人種植。 Milakasoli的辨識特徵為全株較其他品種的顏色為淡,多數種植在水源地、田邊、也會種在山上較涼的地方又叫lakuasuli,最大可以長至手肘 般長,在雅美人的儀式中會放置在最高的地方;生吃時有清脆的聲音,相當好吃。其餘品種於夏本奇伯愛雅在《雅美族的社會與風俗》中尚有PaTan,報導人認 為是lalcasumila,已經少見或者不清楚此品種。Opitalak則從未見過,可能在野銀的旱田可以發現。Kanato,報導人反應未聽聞,並言 明紅頭村沒有此品種。Wulanglele則是台灣的香芋。

雅美人的有機農作文化

另 外,近年在台灣風行的有機農作,我在蘭嶼實地參與雅美人耕作方式,也發現了許多善用生態原理的智慧,像是雅美人善用植物相剋的生態原理來經營水田,他們在 水田開闢初期多為鋪地黍、水蔗草等高莖的禾草或水蜈蚣、磚子苗等莎草科的植物生長於田埂。雅美人除草時不會將所有的非農作物的「雜草」全數除去,他們會進 一步將所謂的「雜草」細分成「好草」與「壞草」,像是爵床、酢醬草和雷公根是為「好草」必須留下;小毛蕨、越橘葉蔓榕也是則留在石垣間的「好草」用以堅實 石垣,最後的演替的「好草」則是馬尼拉芝與松葉牡丹;水田裡的「好草」還有皺葉酸模、水蠟燭,還有錐螺、石螺、陸蟹、白腹秧雞、紅冠水雞、福壽螺(當地人 又稱金寶螺)等生物(鄭漢文,2000);水田裡的「壞草」則包含蘭嶼水莘菜、蘭嶼藺、油點草等,必須除去。

有 一次我在漁人村往椰油村的路上,即發現3塊已經完成自然演替的水芋田,田埂密佈好草,壞草的蹤影少了許多;且水芋田看來充滿綠意,相當完美。為何我會發出 如此的讚嘆之語,一方面是參與相當多次的除草工作,雖然除草時僅需將除下的壞草置於田埂,壞草就會讓炙熱的陽光給烤乾枯死;但另一方面壞草成長的速度過於 快速,才剛除盡的壞草,一個禮拜又會再長回原貌,並茂密地將辛苦種下的芋頭小苗淹沒;加上芋頭長成至少須時數個月到3年,可從推想除草的次數推知耕作的艱 辛,許多報導人說他們一旦出遠門如到台灣,皆不想待上一個禮拜,因為壞草又要長起了。他們對於除草都有共通的說法,「不要搶了芋頭的養分」;除草時也會整 理芋頭田,除去芋頭過多的小株芋葉、拔去枯黃葉、砍去黃梗也是採用不要搶了芋頭塊莖養分的原理。

而由於雅美人的水田涉及水源之因,所以雅美女人的耕作方式,無法如台灣的水田一般,採用大面積的耕作模式,或是噴灑農藥、肥料等方式。也因分散的田 地據點,婦女常常需要奔波於不同部落之間,水田、旱田交互耕作,一天之內跑兩個以上的據點是常有的事。部分婦女以摩托車代步,有些則需要丈夫接送,多數年 紀更大的婦女則是步行或搭乘環島公車,相當辛苦但也免去大面積耕作所帶來的弊病。

在蘭嶼主要使用的農事工具則是一段一頭削尖的鋼筋條,雅美婦人是人手一支,主要用途為挖掘水芋與旱芋。其他的工具尚有購買得來的提籃以及除草用具: 大砍刀及小鐮刀。除草劑的使用僅於旱田,而除草劑與農藥、肥料不在水田使用,報導人對我解釋為水田的水流會將藥物流入別人的土地,不願因而得罪人。採收好 的水芋或旱芋,報導人會在耕地裡將水芋、旱芋依品質分做兩份,一份供人食用,另一份則餵食豬隻。

水芋耕作面臨變遷的景況

今 日多數雅美婦女並不依靠芋頭田維生,家中的年輕人與孩童只喜歡吃米飯、少食地瓜芋頭,加上水芋田數量極多且分散多處,但多數當地上了年紀的婦女仍會選擇持 續耕種,她們的理由是:「不能讓土地給荒蕪了」、「一不去山上身體就會出現病痛的症狀」、「驕傲於擁有並耕作許多田地」、「擔心後代子孫都不清楚鄰近水源 區田地的分布狀況」;「土地是親人贈與不能任其荒廢」等。

有一位年近85歲的婦人極愛到山上的田地裡,並戲謔地說「她是去山上談戀愛,或稱說山上有喜歡的對象。」從這些說法中足以理解婦女與農作之間的情感 包含親情、傳統的傳承、慣息的工作方式,以及地位的象徵等。此外,蘭嶼婦女們也認為女人的工作很辛苦,又多又雜;相較之下,男人的工作只是較粗重罷了。

我在水芋田工作時觀察到許多雅美婦女們在耕種上有著今日不知如何面對的難關,像是由台灣傳進,在蘭嶼水田中大量繁衍啃食水芋的福壽螺,以及許多婦女懷疑核廢料是一種會順著風向飄蕩的毒素,造成蘭嶼大量的芋葉容易泛黃的主因。

過往雅美人生命中的重大房屋落成禮中所使用的儀式性物品──水芋,在筆者此次參與的一場「水泥房」落成禮中,傳統上由自家耕種的水芋,已改換成購自 台灣的香芋。也有報導人曾在自家的落成禮中以米取代芋頭。她認為米可以儲藏,且她沒空採收地瓜、芋頭,且認為米比地瓜、芋頭對小孩的健康而言更具營養價 值。

當雅美婦女不再耕種水芋

假 如雅美婦女不再耕種水芋,這個與婦女生活與儀式重要相關的作物有一天將在蘭嶼消失,那麼有關水田與水源之間的文化內涵,即有可能會出現漪漣般的變化。在陳 玉美的〈論蘭嶼雅美族的社會組織:從當地人的一組概念Nisoswan(水渠水源)與Ikauipong(同喝母奶)談起〉特別指出水渠灌溉系統與水源源 頭與父系的象徵:

水源的水是父系群共同分享的substance。它滋育後代就如水與生命(力)的關係一般。同一父系的後代有使用灌溉水源的權力,同時也有保護水 權、維修灌溉水源的義務。灌溉水源因此不僅是父系的象徵,同時當地人也經由保護水權、維修灌溉水源等行為的實踐界定了其社會群體。(陳玉美 1994:1040)

我曾經觀察到一家戶的水源,是由5家親戚共同出資約新台幣四萬元舖設銜接而成。同時也發現水源地的管線與水道之間,沿途即作有明顯區分。水源的區別 對雅美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也可由水源地水田為了區別水源地的區分還會在水道狹窄處仍以小木條進行分隔,甚至即使水田面積如2400平方公分的田地還 是堅持以石頭進行區分,足見水源區隔的重要性。

這同時亦牽涉到水田之間的水流方向的串連,一報導人為筆者介紹其水田與週邊水田之間所有者的親屬關係,表明這些水田即是共用同一水源。水田之於雅美 人的重要性,另一報導人曾指出,其水田因為公公是巫師的緣故,所以過往雅美人因為重大事故求助巫師,往往會將貴重的水田用以交換同樣貴重的人命,該報導人 因而擁有數量相當多的水田,位於水源地的水田更是不少。

近來貨幣經濟的引進,雅美婦女工作觀念與型態更顯多元,如因應觀光業而從事飯店及餐廳清潔工、服務員;由當地地方政府、教會或自主性團體提供的工作 如農推員、居家看護、展示場解說員、傳統舞蹈表演人員;手工編織珠環、自營民宿則是在相關單位輔導下,形成自行創業的工作性質等。

在蘭嶼農作物的品係分類知識、社會實踐,以及雅美婦女工作觀的變遷中,我拼貼部分的雅美人自然觀想像:土地對雅美人而言,所有權與使用權的概念是同時並存,土地的分類模式是以各部落為中心的空間分配,並與社會組織相關,如水源的概念。

在雅美農作物的社會實踐,可發現其善用植物生長演替的生態學知識,如好草與壞草的界定,以達到生養農作物的目的。顯而易見的是他們的生活節奏與天時 節候緊密呼息,熟知週遭環境中各式瓜果、蟹螺的生長期;採集或種植而來的農作物或蟹螺,會與親友共享分食。而雅美婦女工作觀是參雜著親情、傳統傳承、慣息 的工作方式,及地位的象徵等。今日社會變遷下的婦女工作內容增添更多面貌,但工作型態與雅美文化的相關卻有逐漸式微的趨向。

註:本文之「雅美」族亦指稱「達悟」族。雅美族的名稱始於鳥居龍藏於1911年指出雅美人自稱「Yami Kami」(Kami有我群之意)(黃旭1995:35),但近年亦有雅美族人對外自稱的達悟族(Tao,表「人」之意),因未有「正名」的提案與行政院 公告,筆者選擇援用「雅美族」為文中報導人的族群識別。

參考文獻
  1. 余光弘
    1993 雅美人食物的分類與其社會文化意義。中央研究院民族所研究集刊76:21-42。
  2. 陳玉美
    1994 論蘭嶼雅美族的社會組織:從當地人的一組概念Nisoswan(水渠水源 )與Ikauipong(同喝母奶)談起。中央研究院史語所研究集刊65:1029- 1052。
    1996 文化接觸與物質文化的變遷:以蘭嶼雅美族為例。中央研究院史語所研究集刊67: 415- 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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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雅美族的社會與風俗。台北:臺原出版社。
  4. 蔣斌
    1984 蘭嶼雅美族家屋宅地的成長、遷移與繼承。中央研究院民族所研究集刊58: 83-117。
  5. 鄭漢文、呂勝由
    2000蘭嶼島雅美民族植物。台北:地景企業。
  6. 鄭惠英、董瑪女、吳玲玲
    1984 野銀村的工作房落成禮。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集刊58:119-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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