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4日 星期日

後勤官科菜排的地獄 后湖集用場 1990年 158師的回憶





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卷當年拍的底片,
趕緊拿去給相片行再沖洗一份,那小姐皺著眉頭說:底片顏色都跑掉了!
我告訴她說:廿年的底片,這樣很正常,給它洗出來沒有關係~
她嘴巴張得好大....好像可以咬住一顆蘋果.

很期待當年是拍了什麼東東?

隔了半天,拿到手的第一張相片,就是這張C130 運輸機飛越頭上的相片.
突然間,我好像聽到了那巨大的聲響,再度轟隆隆地掠過耳際.

后湖的位置,就在跑道一旁,每天只要是能見度好的晴天,
一早就可以看到飛機一架架的起起落落,
機場就在不遠處,但是飛機是看得到卻坐不到,
這對遠遊在外島的阿兵哥來說,真的是最諷刺的一件事情.

頭次來金門的前半年,我經常這樣站在集用場的黃土地上,
仰著頭,目迎目送這樣看著飛機,從我頭上飛過,
心裡偶爾會幻想第一次返台假是什麼樣的光景?
看著看著,一陣風砂吹了過來,眼睛怪難受的.

但絶大多數的時間,我都像一隻蒼蠅一樣,
忙碌的在二級廠與營部之間飛來飛去,
幹嘛?蒼蠅可以幹嘛><”  
不就是 瞎忙?

隔了廿年了,真該用心來講一些真話.



介紹一下 二級廠的同事,左起 :
張文流,葉王文輝,朱滄海,(?)
(下面是充電士 蘇璽瀚?)
抱歉,隔太久,有些人的名字我己經記不得了.

葉王文輝,我對他印象極深,平日極少說話,
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叨著煙,全身沾滿油污的在車腳下修車.
當他要退伍的那一天早上,仍然躺在黃泥上,修著那輛陪了他兩年的爛車.
好像心中掛念著什麼,無法斷然割捨,
後來看到同梯退伍的人都要坐車去料羅搭船了,
我們直催,不走就來不及了,他才依依不捨的揹著背包離去.
這讓我對老兵有了一個重新的定意,
這樣的老兵,才值得尊敬!



記得是住在鳳山的陳崇熙?,
專長修理機車,很古意的年輕人.
好像是車材補給士!




我們偉大的高治民上士(回台灣後,升士官長)

後面的朱滄海(左)是開兩噸半大卡車的高手,
個頭瘦瘦小小的娃娃臉,開起車來,跟殺手一樣.
記憶中,他老是咬著檳榔,嘴唇都是紅色的.




駕駛是營部的?
後面那輛是 3/4t的載重車,算古董級的。 




蘇璽瀚?的徒弟?
應該是工具士  李爵全

還有一位印象很深的駕駛,姓劉?宏。
我真該記住他的名字!
當年菜排的我,除了查哨,值星,最常被派去押車.
只要當天旅部或營部有派車,派車單上通常都是註記由我押車.
坐在兩噸半M35A2的助手座,協助駕駛注意行車安全.
押車好玩嗎?說真的一點都不好玩.

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就要起床,穿上單薄的綉著金三角與49的夾克
沒有刷牙沒有洗臉,冷得直打哆嗦,摸著黑來到駐車場.
這時駕駛也差不多來到了卡車旁.
他很恭敬的從駕駛室裡拿出三柱香,
黑暗中,打火機,卡察一聲,燃起了香.
他走到卡車前,立正站好,肅穆的對著車頭拜了幾拜.
儀式簡單而隆重.接著爬上駕駛座,
把三柱香插在駕駛座中間的檔風玻璃處,
那兒有一個自製的香座,香火開始散發一種沈穩的力量,
彷彿神明有靈己經透過裊裊的香煙,開始陪伴我們一整天的工作.

接著他點火發動引擎,起動馬達劇烈的運轉著,
車頭隨之不斷搖晃,幾經掙扎呻吟之後,轟的一聲,引擎發動了.
踩了數下油門,卡車清了清喉嚨,怠速順暢多了,
他從座椅下方,拿出了一台破舊的卡閘式音響,接上小喇叭.
再拿出一百零一捲的錄音帶:王傑 一場遊戲一場夢
插入錄音帶座中,把聲音扭轉到可以蓋過引擎的噪音為止,
放掉手剎車,踩下離合器,排入二檔,油門一摧,
渦輪略帶尖銳的聲音,緩緩隨著引擎轉速的提升而拔高.
於是我們緩緩駛入了黑暗的濃霧中.
眼前只有兩道微弱的黃光.投射在模糊一片的墨色樹海之中。

不要談什麼分離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哭泣
那只是昨夜的一場夢而已

不要說願不願意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在意
那只是昨夜的一場遊戲......


當年公車的路線圖,應該跟現今路線相同。
我們的路線,不外乎就是在這一條路上,然後到料羅灣,
然後再到水頭碼頭,不斷的載人載貨,出公差。




當年集用場,同一天拍攝的相片,還原了本來的色調。
也是我自己在當時留下來的唯一一張集用場相片。
車子一線陳列,前面擺著隨車工具,幹嘛?
當然是準備高級裝備檢查(防衛部的裝備檢查)





地獄在那裡?
就在自己的心中吧!
請看:

莫名奇妙的高裝檢 1990年 158師的回憶


謝謝當年一同走過困苦時代的伙伴們
高治民上士
李爵全 王仁宗 劉宏祐 黃振德
蔡宜榮 李俊育 朱滄海 蘇保福
郭正斌 王裕應 李建志 陳明泉
李國鑑 陳崇熙 候坤廷 邱正通
林江俊 涂傳貴
 


12 則留言:

  1. 照片果真是無聲的歷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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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
      我發現相片是有聲音的.

      找出這些集用場相片之後,
      腦海中不斷盤繞著當年的苦,
      就像一陣又一 陣的狂風,低低掠過心頭.
      而王傑一場遊戲一場夢的歌聲,
      竟隱隱浮現了出來.

      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
      最後直敲心房.

      看著自己留下的心情筆記
      似乎又再一次把自己浸入了整桶廢機油當中,
      只露出鼻子在油的上面那般不堪啊   XX

      不像之前的情書,
      那是春風.帶著花香的蜜蜂飛翔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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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不知張排您當初獲悉要調支援營是否高興ㄋ
    您所屬營裡長官是否心甘情願放人ㄋ
    李生光在屏東龍泉時   扣兵工獎今未發   並向連上士官兵借錢〈當然沒還〉  
    據同待過烈嶼的常士透露   他坐火車經台灣西半部   都從火車站打電話給昔日小金主連退伍弟兄   
    佯稱錢包遺失   商借數千元    聽說退伍弟兄們一聽是昔日連長   大都馬上趕往火車站
    另他常逾假不歸    據可靠消習指出    他都流連於電動賭博機台前
    並在被關押於軍事看守所後    仍有馬殺雞店到營區收取簽帳費6萬元
    過去營區對民眾尚稱是禁地   連國家檢察官都無法持搜索票進入    若是現在   豈能善罷甘休?
    期待您貼出主連相片!!
    我相簿中   女青來訪相片   拍到第1正面   為貴補給排及管制室弟兄 
    我竟然無兵器排弟兄相片    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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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990年,好像二月初就有風聲慱來,要我支援補給軍官辦公室,
      因為那時彈辦室的老學長要退伍了,沒有人啣接全師的彈藥業務,
      結果旅長不放人,說是裝備沒人可管,
      更要命的是,連防衛部辦理為期一週的補給業務講習,
      土匪旅長也不給我參加。當時的我根本什麼都不懂,也不會。
      留下來只不過為了替長官扛責任"揹過"。

      後來等到高裝檢之後,師部用人事命令直催,我這才得已回歸兵工體系。
      雖然半年磨掉了半條命,但也學到了很多在後勤單位學不到的一,二級經驗,
      從此以後,到退伍,我都對下級被支援單位的業務士,客客氣氣。
      儘量滿足他們的補給保修需求。

      生光豹下場這樣呀?

      哎,除了嘆口氣之外,我們真的無話可說了

      主連的相片。。。準備好了。
      不過也沒有太多張吔,不知道退伍的弟兄們會不會看到這一篇?
      但是東東死亡記事的資料,我可都收集好了
      要來給陳文幸先生打一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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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張大哥的敘事功力真是了得, 尤其是文中提到清晨押車的那一段, 自金庸之後我就沒看過那麼絲絲入扣的畫面了, 或許是感同身受吧?
    一二級的補保作業沒摸過的人一定不懂, 每天大概要花兩小時去補齊文件, 蓋章簽名蓋章簽名.....etc.
    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更聰明精確的作業流程以簡化及控管!?
    說實在自己管兵工, 當時遇到導彈試射狀況三警戒, 萌心自問自己平常沒偷懶武器都盡力修補
    但若真的打起來, 可真不敢想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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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ALI別這麼說,您是自己一路走過來的,
      所以您感同身受,
      若別人看,會說:發動個卡車,寫那麼多幹嘛? :>
      我想把多年看過的基層補保作業心得都說清楚.
      這種現象直到民國八十六年,都還是如此, 
      沒有什麼進步.

      精實案之後,補保體系精簡,也許下級不用再跑太多地方,
      不過,最基本的表單作業,可能還是跑不掉.
      而簡精過後,補保作業的壓力大增,
      也許,裝死的人 會更多吧. :P

      有空再問問我帶過的學生好了,
      他們有人還在當兵呢!

      至於要跟阿共對幹....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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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當官ㄉ和當兵ㄉ都怕高裝檢~~
    不同是偶們混ㄌ兩年就退伍ㄌ~~
    你們是要從基曾累機往後ㄉ生涯經驗~~
    如果當年小張ㄍㄍ再繼續留在軍中~~
    現在應該是輕鬆愉快ㄉ好長官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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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如果繼續留著,現在可能花轟了
      我弟,也是小我一期的學弟,現在還在幹,
      幹得不是很爽快
      官大學問大的GY問題,一樣沒有改善,
      縱使他已經早就身為校級主管軍官,
      還是一樣被上面的土匪頭子氣得哇哇叫.

      國軍精實案之後,人員精減,戰力大失
      每個人都要多好多項工作,當年的專業專職早就不夠用了.
      我看是兵越當越爽,官是越幹越慘啊.....

      還是在家買菜洗衣服,生活比較有保障.
      當年我們老大要叫我去馬祖幹聯保廠廠長,
      我沒有去,選擇退伍,有點可惜,
      一來少賺了,二來沒有去過馬祖....這是唯一覺得遺憾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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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張排嗎?劉宏祐是我師父,陳明全是我同梯的好兄弟,我是王水岸.不知你記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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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水岸您好,我好像還記得您樣子呢
      那時的您有帶一副眼鏡,人很古意的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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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張排,看完你對當初高裝檢的誇張情況與你親身苦痛的體驗,就我個人當初接營參四的感受與你分享一下,看是否可以稍微撫平你的不愉快記憶。


    474旅步九營長期駐紮大膽島,主要以戰力訓練為主,況且在島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高裝檢,時間日積月累下來,一切的業務慢慢就會造成中斷。


    當初我剛到營部連,看到學長們個個身強體建,刺槍術動作精實確實,體能超級好,讓我們這一群大專兵嚇壞了。(當然也被操到很精實)你也知道,大專兵來了,大概就是接業務了,同梯的弟兄都有相同的感受,業務卷宗夾大概沒夾幾張紙,裝備也會東缺西欠,所以大家幾乎重頭來過,拼命補資料。當然參四業務也不例外,交接的學長也不是很瞭解(因常長時間在大膽島,幾乎與外界隔絕),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後來師部下電話紀錄,師長召見,由排長帶我到小金門,那時候我才親眼見識到黑面師長張X吾,他直接在坑道叫2營營部連長,我只聽到坑道中迴盪著跑步聲,不一會兒功夫就看到該連連長出現眼前。師長只說:把這個兵帶到你的部隊中,請參四好好教他參四業務作業。


    我就這樣在那裡待了幾個禮拜,瞭解參四的文書作業。
    回部隊後,只能依樣畫葫蘆,能做多少算多少,也就是這樣,長官您當初才會如此的辛苦與無奈,我們作業務兵的,也未嘗不是如此!
    不同的是,2年後,我們離開了!~~~~~
    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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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啊!

      張師長我個人很佩服他
      當將領就是要這樣野蠻,才有戰力
      換成現在的時空背景,
      他老先生可能早被移送法辦一千次了

      我沒有辛苦啦,我是志願的
      您們比較無奈,所以辛苦的是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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